2023年,继《狂飙》之后,又一部高分国产网剧《漫长的季节》大火。
图源:豆瓣电影
故事发生在东北小城“桦林”,以一起碎尸案为导火索,讲述了火车司机王响、妹夫龚彪、刑警队长马德胜三人跨越近20年追查真相的过程。
导演辛爽在挑剧本、选角、配乐、服化道等各个方面用心至极。更让观众产生共鸣的是,本剧主题的家庭化、生活化。
今天,纳本就从心理学的角度,带大家一起看看剧中展现的三种家庭关系:亲子关系、夫妻关系、失独家庭。
图源:电视剧《漫长的季节》海报
01 严父慈母的“亲子关系”
随着剧情的展开,我们首先关注的是王响、罗美素夫妻与儿子王阳的亲子关系。
这也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主要人物关系——王阳之死,让父亲王响陷在过去的阴霾中,20年无法“往前看”。
王响,是中国社会典型的“严父”形象。90年代的他,如同那个一路高歌的工业化时代,带着主人翁的骄傲和自豪,走到哪都喜欢指点江山,俨然一副大男人做派。
回家唠叨妻子、嫌弃儿子,就连路边捡垃圾的退休职工,他也要教育几句。
作为整个家的主心骨,王响要求儿子按照自己的规划发展,想尽办法让王阳进厂,不顾儿子究竟喜不喜欢。
当发现儿子违逆自己意愿,去夜总会当服务生时,王响大发雷霆。他看不起服务生工作,认为与进厂的体面和稳定相比,王阳的选择根本就是自甘堕落。
但王阳不这样想。他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人,渴望去更广阔的世界看看。他想当诗人,想去大城市。
在90年代的剧情里,由于缺乏沟通,王响对王阳的内心世界所知甚少。他不知道儿子的喜好,也不知道儿子的失魂落魄是因为什么。
但他仍然是深爱孩子的。当知道儿子被厂里干部诬陷偷钱时,他也会放下原则和底线,为保护儿子而低声下气地哀求对方。
比起父亲默不作声的爱,母亲罗美素的爱则更直接一些。她心软,信任儿子,也能细心地觉察到儿子的异样,是中国式家庭中的“慈母”形象。
然而,就像她自己说的:他们这代人,身上有个无形的圈。时代的局限给每一代父母留下烙印,让他们很难走出圆圈,与孩子平等地对话。
所以,即便母亲对儿子误入岐路的状态有所预感,她也只是在王响把儿子抓回来后,帮着递上一根麻绳。
干什么?把儿子捆起来。
只要捆起来,在家安分几天,不见那些乌七八糟的朋友。等顺利入了厂,过往的一切事情,一切情绪,都可以过去。
从这里我们就可以看出,王阳的悲剧结局,有一部分也源于亲子关系中的无效沟通、互不理解。
在这种只在意孩子有没有吃饱穿暖,不关注孩子精神世界的亲子关系中,不出事还可以继续维持下去。一旦出事,整个家就面临崩溃。
02 一地鸡毛的“夫妻关系”
除了引人深思的亲子关系之外,剧中同样生动地刻画了两对夫妻关系——王响与罗美素、龚彪与丽茹。
王响和罗美素是传统家庭中的夫妻缩影。罗美素作为妻子,勤劳、能干。在丈夫住院时,任劳任怨、尽心尽力地照顾。
她是家庭中的润滑剂,在大男子主义的丈夫王响和年轻气盛的儿子王阳当中,充当和事佬的角色,努力维持着家庭关系的平衡。
王响作为丈夫,在家里已经习惯了对妻子呼来喝去,事事挑刺。但冷脸之下,也藏着难以觉察的温情。
比如,修理家中的抽油烟机时,他会状似“不耐烦”地赶走妻子,实际上是关心妻子的身体,想让她去休息。
那个年代的人太羞于表达爱,尤其是男人。似乎在社会期望中,你就应该老实本分、不苟言笑。
不过,龚彪算一个特例。相比王响和罗美素“搭伙过日子”式的平平淡淡,龚彪和丽茹这对夫妻似乎更有看点。
龚彪是90年代的大学生,爱读弗洛伊德,带着满腔抱负被分配到厂办,原本该前程似锦,却半路为爱情而自断前程。
丽茹是医院的护士。在那个年代的女性中,她漂亮得明目张胆。一出场便是高跟鞋、碎花裙,她骄傲,心气高,并且目标明确。
“谁是弗洛伊德呀?他分房了吗?”
暧昧时期这段啼笑皆非的对话,揭示了两人迥然相异的价值观,也预示了婚后两人的分歧:
现实主义的丽茹脚踏实地,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手中的资源,过上更好的生活;
理想主义的龚彪总是满嘴跑火车,谈着虚妄的理想,希望一夜暴富,看起来绝不算靠谱。
在这段勉强而别扭的婚姻中,本就不属于同一类人的夫妻俩,走过茶米油盐酱醋茶,最终还是以离婚收场。
03 支离破碎的“失独家庭”
所谓「失独家庭」,是指独生子女死亡,其父母不再生育、不能再生育和不愿意收养子女的家庭。
在剧中,王响的故事正是一个失独家庭的缩影。
从唯一的儿子王阳莫名奇妙死亡之后,王响一家的人生轨迹被彻底改变。
对于父母,与其说孩子需要我们,不如说是我们更需要孩子。为了让孩子健康长大,很多父母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,乃至生命。
孩子作为家庭关系中最重要的纽带,最强劲的“粘合剂”,一旦失去,夫妻关系就会面临崩溃。
这就导致失独之后,很多父母不仅会放弃家庭,还会放弃生命。
剧中的母亲罗美素也是如此。失去儿子之后,前一刻她还在热情地招待宾客,下一刻就已自杀身亡。导演用这种极尽的克制,让观众们意识到:此刻,一个母亲的世界坍塌了。
而失去妻儿的王响,他的时间也永远停滞在了那一年。就如电影《地久天长》中所说:时间已经停止,剩下的就是慢慢变老。
追寻真相的20年,对于王响来说,如同一个格外漫长的秋季。但对于失独创伤的治愈来说,也许并不算漫长。
人至中年,失去孩子的肝肠寸断,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。很多失独父母,活到最后,只有一个念头:我活得太久了。
“我活得太久了。孩子,爸爸妈妈真想跟你一起走啊……”
在剧中,王响也准备选择以卧轨自杀的惨烈方式,告别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。
但在火车即将驶向他身躯时,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。像是天意一般,这个被遗弃在轨道上的婴儿救下了王响,也带来了新的希望。
对于失独家庭,选择再生育或领养,或许一定程度上有助于减轻失独的痛苦。
但真正能治愈失独创伤的,不是另一个孩子,也不是时间,而是要与自己达成和解。世间疾苦,唯有自渡。
于是,在剧集最后,王响终于找到了儿子死因的真相。从过去来的雪,也终于落到了他身上。
从亲子关系、夫妻关系,再到对失独家庭困境的深刻阐释,《漫长的季节》的爆火,不是没有缘由。至少在家庭关系中,它触到了生活的肌理。
人在关系中被塑造,也在关系中获得成长。一段关系的逝去,或许也意味着新的联结的建立。
所以,往前看吧,别再回头。
本文图源:电视剧《漫长的季节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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